孙府小佛堂内,老夫人正在为孙芸芸诵经祈福。
念诵经文的声音伴着笃笃的木鱼声,混着空气中幽幽散开的檀香,使得整间小佛堂都带着一丝静水流深的肃然。
这时,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突然在小佛堂内响起。
“老夫人,陈公子走了。”荷叶前来禀报。
老夫人口中念诵经文的声音陡然一顿,连带着敲木鱼的声音也跟着消失。
沉默片刻,老夫人缓缓吐出了三个字:“知道了。”
半阖的眼眸,掩下了眼底复杂的情绪。
走吧,走了也好。
她知道老大夫妻虽然嘴上都没说什么,但他们心中对陈安那孩子不可能没有怨气。
虽然老大看在她这个母亲的面子上不会赶陈安走,但若再让那孩子住下去,他们夫妻二人心中这道坎儿便一直过不去。
他们母子之间也必生隔阂。
为了这个家,她只能牺牲那个孩子了。
唉……
……
刚刚去菜市口看完了砍头,乌云川一家跟着人群散开,慢悠悠的往家走。
走到巷子口的时睺,正好瞧见了和其他小孩儿一起玩耍的盼妹。
这个时辰日头正大,乌二顺便干脆叫上儿子一块儿回家。
回去的路上,一家人正好聊到了张家大公子。
“对了盼妹,你是听谁说的那个张家望的事?
居然连他喜欢自己家表妹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,你这打听消息的能力可以呀。”
乌云川看着盼妹,有些好奇的问。
“听孙大娘说的呀。”盼妹趴在自家父亲怀里,大热的天儿被这么抱着还真不觉得舒服。
他挣扎着下来,打算自己走。
乌二顺也由着他。
当他想抱呢,天儿这么热,盼妹这小子跟个小火炉似的。
谁愿意大热天的抱个火炉在身上。
“孙大娘怎么会对张家的事这么清楚?”乌云川追问。
“我猜她肯定是听孙秀才说的,小妹你还不知道吧,孙秀才和那个张家望都是同一间书院的学生。”
乌引章整天待在家里,知道的倒是比乌云川要多。
“对呀,就是这样。”盼妹点着小脑袋,证实了乌引章的猜测。
“先别管什么张家望刘家望了,你在孙家活计又黄了,这以后可咋办?”李明智担心的说。
“要不还是让小妹在家歇一段时日吧,最近小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。
上次找到了万花楼的活计,结果万花楼出了命案。
这次好不容易去了孙家,结果孙家又出了事。
要我说,小妹还是找个时间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比较好。”乌引章说道。
“这可不怪我,又不是我让他们去死的,只能怪他们自己运气不好。
死就死嘛,还一个个连累我也跟着丢了活计。”乌云川可不觉得这是自己倒霉,她明明是那个被连累的受害者。
“引章说得有道理啊,不如让云川去庙里拜拜。”乌二顺看了自家外甥女一眼,这丫头最近好像是挺倒霉的。
“二舅,连你也这么说!”乌云川不服气的瞪向她二舅。
“嗯咳……”乌二顺不自在的轻咳一声,还把脸给撇开了。
“要不云川,这次就听你哥的?”连李明智都迟疑着开口。
乌云川:……
气呼呼的回到家,在家里躺了一小会儿,等到日头稍小一点,乌云川拿着她哥亲手绣的绣品出门了。
她哥最近闲来无事,除了偶尔在家帮着附近的邻居看点小病赚几个小钱之外,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做绣品。
短短时日就绣出了十个香囊和二十几条帕子。
这些做好的绣品,还要她这个亲妹妹拿到附近的绣庄去卖。
唉,她家的男人,真是一个比一个懒。
除了二舅每天出门买菜之外,爹和大哥整得跟大家闺秀似的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。
“这些香囊和绣帕做得都不错,上面的绣活更是精美,姑娘好手艺呀。”绣庄老板娘看着乌云川送来的东西,嘴里冒出一连串的夸赞。
乌云川面无表情道:“这不是我做的,是我哥做的。”
老板娘嘴角的笑一顿,“你哥?”
“是啊,男子会做绣活很奇怪吗?”乌云川见老板娘面色古怪,挑眉反问。
“不不,不奇怪,不奇怪!”老板娘连连摆手。
为了缓解尴尬,老板娘很快便将银钱算好,交给了乌云川。
还让她哥下次要是还有绣品要卖,就直接拿到她店里来,一定给她一个好价钱。
乌云川见这老板娘也是实在人,便应了下来。
拿着银子出了绣庄,决定拿他哥的银子买一碗冰酪。
这冰酪可是顶顶好吃的一道消暑良品,除了贵没别的毛病。
她顶着大太阳出来为她哥跑腿,这碗冰酪是她应得的。
美美的坐在店里吃着冰酪,无意中一个抬眸,却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。
“疑,那个是不是沈大人?”等她打算再仔细看清楚时,却发现刚才看到的人影已经不见了。
乌云川疑惑的嘀咕,“奇怪,难道是我看错了?”
另一头,沈遇和孟宣在乌云川移开视线后,才慢慢从拐角走出来。
“好险,差点被那个乌云川发现了!”孟宣拍拍胸口,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。
沈遇看了他一眼,先一步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。
孟宣急忙跟上。
等出了城,到了城外十里亭。
一名书生模样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。
陈安见到沈遇,立马恭敬的迎上了去。
这陈安不愧是能让孙芸芸死心踏地要嫁的人,确实是一表人材。
比起那长相普通的张家望,这位陈秀才都能称得上一声芝兰玉树了。
“学生陈安,见过大人。”
“陈秀才免礼。”沈遇示意孟宣去附近看着,自己则留下与陈安单独说话。
二人聊了大概半刻钟,陈安便向沈遇告辞离去。
沈遇送走了陈安,和孟宣返回城内。
回城的路上,孟宣问起了地图之事。
“大人可问出来了,陈安是否知道地图的线索?”
沈遇点头道,“据那陈安所言,他曾听陈老太爷说起过一件事。
陈老太爷自称自己早些年做过一件泯灭良知之事,多年来后悔不已。
为了安心,也为了赎罪,他将一件不属于他的东西物归了原主。
至于陈老爷所说的是何物,陈安表示并不知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