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不丁的,外头侍女敲了敲窗。
边敲边道,“殿下,有要事禀报。”
攻玉这才开始有些急了,她小声飞快道:“殿下,理理我。”
就算是拒绝,也要听个响罢。
二皇子瞥了一眼她,淡声开了口:“稍等。”
侍女顿了一下,道好,身影自窗纸前掠过,缓缓消失了。
“我并非良配,如今郡主......喜爱我,许是因为一时兴起,做不得数的。”
攻玉追问道:“那若是我证明给你看呢?”
二皇子又沉默了。
“......请便。”他低声,吐字极为缓慢的应答。
攻玉的眸子亮了亮:“真的?”
“嗯。”二皇子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,“郡主还有旁的事情么?”
攻玉眨了下眼:“有。”
她招了招手,示意二皇子附耳来听。
“什么。”
二皇子停了一息,转而顺从的微微低下身子,直到与攻玉平齐。
最后一个事字还没讲出口,他的唇便又被那股熟悉的温热覆盖了。
不过这次,攻玉仰脸,顶着那股诧然至极的神色,贴了上去。
呼吸缠绵,近在咫尺。
贴着白润的手背,她吻在了二皇子的面前。
二皇子应当是平生第一次同一位女子贴的这么近,目光所及之处,只能看到双颊泛红,细盯着他的她。
呼吸愈发滚烫了起来,灼的攻玉的掌心仿佛燃烧了一样。
话本里,好像就是这么写的罢。
其实,她原本是想直接贴上那片唇的。
不过思来想去,唯恐二皇子因她的“轻薄”而生厌,可又想表表决心,只得一咬牙,以手相贴,便也算吻了。
攻玉的羽睫扑簌扫在他的眼皮上,她鼻尖里浸满了梨花味儿,想来是因为后苑即有一颗亭亭而立的白梨树。
冷艳全欺雪,余香乍入衣。*
自古叙写梨花的诗不胜枚举,攻玉却偏偏忆起了这首,原因无他,只是因为他衣袖中馥郁的梨花香,恰恰好亦钻入了她的裙衫里。
眼下,她也变得盈满同样的味道。
二皇子怔了许久,才往后退一步,往日清明的脑子如今也似灌满了浆糊一样,他缓了缓,才抬起眼开口道:“你......”
“殿下如今可算见到我的诚意了?”见二皇子没什么恼怒的反应,她的紧张也几乎散了个彻底。
“不可理喻。”二皇子轻斥了一声,面上的沉稳也被撕了个一干二净,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羞耻,有些茫然的表情。
攻玉的噗嗤笑了出来,她弯弯眼角:“今日一见,我倒是更喜欢殿下了。”
她想起了什么似的,一拍脑袋:“想来殿下是知道我的名字的,但我仍想再说一遍,好让殿下牢牢记住我。”
”我姓柳,名攻玉。”
二皇子轻轻嗯道:“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,好名字。”
攻玉清脆的应了他的赞赏,心里腹诽道这人的养气功夫的确不错,被她“霸王硬上弓”了居然还能夸的出口。
“可我却是不知殿下的名讳,所以可否能告诉我呢?”她笑吟吟问。
虽说她此番话纯是诓骗的,可是毕竟听二皇子亲口说出来的感觉不甚相同。
“姓杨,名晚玲,表字......子卿。”二皇子声音有些飘渺,他似乎有些生疏于说出这几个字。
子卿?攻玉的确不知道他的表字,骤然听来实在颇为新鲜。
“那我能叫你子卿吗?”
攻玉的眼睛很闪,看着她的瞳仁,就能看到自己的身影。
杨晚玲覆住眼皮,眼珠往下,正正对上了视线。
他也轻轻一笑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“不可。”杨晚玲回。
攻玉哦了一声,倒也没什么别的反应,她扬唇:“多有打扰,还望殿下见谅。”
“无妨。”杨晚玲漠然道。
“那殿下,我这就走了?”攻玉推开了门。
杨晚玲没再说话,攻玉最后回身看他,莞尔:“有没有人告诉您,您真的很好看。”
语落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杨晚玲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的背影,她应该是很高兴,迈的步子都透露着欢快,裙摆飞扬,风一吹便鼓起。
“殿下。”那侍女走过来。
杨晚玲这才回过神,“说。”
她在杨晚玲的耳边飞快说了几句话,杨晚玲一顿,旋即问:“本月第几回了?”
侍女恭敬答道:“约莫是第五回了。”
他点点头,在桌案前提笔挥毫写下一个药方,而后卷起来,用绳线捆好,递给侍女:“给莲池道长。”
侍女一愣,才躬身:“是。”
“让钟毓回来见我。”他补充了句。
“哥哥?”她一讶,而后才又应:“明白。”
眼见她还不走,杨晚玲斜眼去看她,“还有什么?”
那侍女颇有些尴尬的看了眼他的脸,杨晚玲的面颊上此刻有一道几不可见的红痕,虽说不太明显,但毕竟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。
不过她比较委婉,想起刚刚那位郡主来,轻咳了一声才问:“这......殿下可是对那位姑娘,嗯。”
杨晚玲默了一瞬,淡道:“很闲?”
侍女忙说:“属下告退。”
话音一落地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溜烟跑没了。
杨晚玲一动不动的立在那,直到有些微凉的风拂过脸颊,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下颌,用很轻的声音而喃:“柳攻玉。”
*
长敬候府。
攻玉这几日萎靡不振的,身边的婢女们最为担忧,眼见攻玉从外头回来,忙迎上去。
立春很是惊异的看着自己家的郡主,犹如春风拂面一般神清气爽,她偏头与立夏咬耳朵:“郡主这是怎么了?”
攻玉带着笑将她们的脸色尽收眼底,慢悠悠道:“怎么,瞧见我高兴了,不乐意?”
两个人把头摇成了拨浪鼓。
攻玉挨个拍了拍她俩的头,“成了,你俩回琳琅苑去。”
而她,现在急需找一个人分享。
思来想去,攻玉去了自己二哥的院落。
顶着浑身的轻松去了柳映山的住所,她颇有礼节的敲了敲那院门,没人开,直接推开了门。
大株的槐花树下,柳映山正在此练剑。
攻玉扬声:“哥哥?”
柳映山乜她一眼,嗖的一声响,将剑径自往她身前一丢。
风声呼啸,她侧身一闪,那剑便擦着她的耳廓而过,直截了当的插在了木门上,深埋了进去。
“小妹,你怎么来了?”他在婢子端来的铜盆里净手,擦拭过后朝她走来。